3.20.2008

北印度文? 這啥咪碗糕?

दो यू क्नो थे पोपुलेशन ऑफ़ इंडिया ?

上面這一行是google blog音譯編輯器把羅馬字自動顯示成聲音相似的印度文,有趣的是,這個音譯功能可以選擇的印度文字種類多達五種。看起來真是有如花紋蕾絲般美麗得讓人難以理解。

ದೋ ಯೌ ಕೊನ್ವ್ ದಿ ಪೊಪುಲತಿಒನ್ ಆಫ್ ಇಂಡಿಯಾ ?
ഡോ യു നോ ദ പോപുലറേന്‍ ഓഫ് ഇന്ത്യ ?
டூ யு க்நொவ் தி போபுலடின் ஒப் இந்தியா ?
డో యు క్నౌ ది పోపులషన్ ఆప్ ఇండియా ?

這件事讓人不得不重視印度目前在全球的影響力。


過去台灣的媒體絕少報導印度的狀況,因此大家對印度的印象大多偏於咖哩、瑜伽、宗教、種姓制度,甚至是恆河萬人大洗澡的畫面──總之就是貧窮髒亂的文明古國之一。後來這幾年開始有人報導「寶來塢」(Bollywood)孟買的電影事業,這僅次於美國好萊塢的全球第二大製片工廠得到的注意,也是從戲謔的角度去切入。真正有企圖要探索現在印度面貌的,是某有線電視台幾年前「前進金磚四國」系列報導的1/4,為時大概10分鐘不到。(這個,歡迎同業有正確數據的來補充。)


從以前我就覺得困惑的是:有能力興建泰姬瑪哈陵這種七大世界奇景的國度,財富、工藝、設計、建築、測量、地質等方面的實力自然不能小覷,但為什麼現代生活反而如此落後破敗?

現在我可以了解,這當然是島民以管窺天的狹隘視界。習於接受英美世界價值觀的我們,所了解的印度大多來自於英國在印度殖民時的判斷──台灣接收美國、美國認同英國──如果歐美才是現代化生活的指標,那麼奇裝異服、奇風異俗、奇人軼事……的印度,自然不在台灣效法的先進國家之列。


但事實上,印度從地理上、歷史上和人口上,都至少是南亞一等一的強國哦!貓只舉出一項我所了解的事實,就是印度是目前全世界最大最主要的電話客服中心──意思就是,如果你在美國紐約買了一部電腦,它當機了!你循電腦外殼上印的1800服務電話打去尋求支援,這個電話最後先聯上美國本土的數據機,然後東轉西轉轉到印度某個小城市裡某一棟大樓裡:辦公室裡全部都是頭戴耳麥、24小時輪值、以溫和有禮、口齒清晰的聲音指示你如何解決各種有關產品問題的人。問印度為何能成為全世界的電話客服中心,不如問台灣為何不是?我們不是電腦科技很進步、上網普及率全球最高、外加英語教育從小扎根的科技島嗎?


澳貓學校裡的印度人非常多,有談吐溫文、家世顯赫的,也有生活拮据、忙著打工的,共同點就是功課都很好!功課好跟語言好是兩回事,不過語言好也是不爭的事實。至於口音就不要爭辯了──在英語的世界裡,只有英國腔才是好的啦!在英國腔的眼裡,台灣腔可能不比印度腔好到哪裡去!如果大家以為因為他們幾十年前被英國殖民過,所以現在的年輕人英語聽說讀寫好是應該的,那麼先回頭想想日本也在台灣殖民過,但是現在的台灣人普遍日語都很好嗎?


附帶一提,學校裡還有非常多來自巴基斯坦、孟加拉的學生,談吐舉止都有一定的文化和經濟水準。孟加拉!那個全世界人口密度最高、每年季風一來就淹死上千人的國家? ──貓對於曾經身為台灣媒體的從業人員並參與自己也被愚弄蒙蔽其中的愚民化過程深感歉意。
GoogleBlog這項音譯功能也許很快的會拓及到把英文字母轉譯成日文、阿拉伯文,當然,中文很可能就是下一個選項。姑且不論把英文音譯成音近的中文──堵魚偌這怕不累遜嘔硬地牙?──有什麼意義,但是,會是簡體中文先,還是繁體中文先呢?想到這裡貓也很悲觀哪!

3.01.2008

虛擬搬家 真實折磨

從開始有個人網路分享空間以來,從個人新聞台到部落格,算算貓幾乎每一種都開過,裡頭雜七雜八的日記、廢話、報導也已不計其數。過去貓自己的分類情況是每一個部落格寫不同的主題──有自我診療作用的、有當作作品集的、有當老媽子的有子呻吟、也有囉哩叭嗦的食譜流水記。然而,某一天早晨醒來,不知道是不是南半球的磁極方向不同的緣故,所有的部落格我只記得兩個的登入帳號和密碼。非常慌張的找了一整天之後,我終於決定還是要把所有的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以防下次中年人也犯癡呆症時不用再東尋西找。

話雖如此,整合部落格實在是一件大工程,何況大部分的部落格經營單位互通有無的少之又少。截至目前為止,能匯入Pixnet 新的部落格的部分我已經先行處理,其他的只好慢慢的複製圖文再轉貼過來;不能匯入的部落格裡曾有許多朋友的可貴留言,因為想不出來比較可行的搬家之道,目前也只好忍痛放棄。在虛擬實境搬家沒有比較容易,貓這幾天也是用滑鼠搬到滿頭大汗。


總之其他部落格都將在搬完家後逐一關閉。就像某些居無定所的人蹲在地上打包時會發出的感慨一樣,我也希望這是最後一次搬家了。不然只好希望下一次入住的業主能結合更有力的搬家服務,一次就能搞定,OK?

2.03.2008

20080203, rainy

關於鏡子


這個時候待在台灣,最教我不能忍受的,不是下不停的雨,而是再也看不見鏡子。


十二年前某個夏天的晚上下班去吃消夜的時候,經過停放在一家便利商店前的摩托車陣時,右腳跟被什麼東西輕輕地咬了一下。我低頭一找,發現有一團毛茸茸黑呼呼的小小狗正繞著我的後腳兜圈子。夏夜裡寂靜的大馬路上,不遠處有一名男子正帶著幾條狗往上坡慢步遛去,我急忙喊他:「先生!你的小狗在這兒!」那人卻頭也不回地說:「那不是我的!」就自顧自地往前走了。


我正餓著,也沒多想,有點沒輒了的樣子抖開腳繼續走去小吃攤。吃到一半,忽然沒頭沒腦地跟 くまさん說:「如果等會回去那隻小狗還在那裡,我們就把牠帶回去養吧?」くまさん不置可否的說:「應該不在那裡了…。」但回想起那個片刻,基至很可能是在牠咬了我的腳跟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決定要養牠了,所以回家的途中又經過剛才的便利商店,我完全不管先前的條件子句是「如果牠還在」,逕自在成列的摩托車輪下仔細地找了好一會,硬是把牠拉出來,捧在手掌裡帶回家。


くまさん把牠抓起來端詳了一會,說應該是母的吧?因此在回家的路上,我馬上決定要連名帶姓叫牠照鏡子。位在同一棟建築物一樓的公公家那時已養了一隻柴犬,因此 くまさん不斷叮囑先不要給老人家知道,免得覺得家裡養了兩口犬像哭字不吉利。所以我們躡手躡腳地爬上五樓,當晚起清出陽台給鏡子當棲身之所。


不過小狗哼哼唉唉了一晚,聽到我喊牠鏡子就會偎過來。第二天一早公公起床就直接問小狗哪裡來,問出既然是惡媳一心要養狗,公婆也只好認了不再吭聲。接著送去給獸醫檢查,填名字、掛號、打預防針,跟看人的醫院差不多。看完後醫生笑咪咪的說這隻狗狗還滿健康的,只有一個問題:「牠是公的喲!」沒想到牠現在只對鏡子有反應,要改叫造飛機或照相機等男性化的名字已經太晚,只好請醫生幫牠改「性別」,鏡子就這樣被強拉牠回家的主人以絕後患的閹了。


一開始毛茸茸一團的鏡子,只有我雙手合掌大,估計那時大概只有個把月大;後來愈長愈像狼犬,只不過尾巴舉得高高的。因為不知道究竟混到什麼品種,一歲多之後沒再怎麼長的鏡子,體型大概有純種德國狼犬的四分之三大。四隻腳裡,有三隻腳爪是白的,就像四隻腳穿著白短襪,從右前到左後還好,右後腳那只襪子就玩到不知去向了。鏡子一咧嘴就像在笑;一聽到我們在屋裡的聲響,鏡子就會從窩裡起來探個頭,睜著圓滾滾、黑不溜丟的大眼睛隔著紗窗往客廳裡看我們是不是要餵牠。聽到我說:「鏡子,沒事」,就會馬上垂下雙耳,好像有點失落地轉身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遺棄的緣故,鏡子沒有什麼安全感,而且領域性超強。我們住在巷子大概三分之二深處,但只要有陌生人車轉進巷子頭,牠就會衝上陽台,從欄杆縫裡往巷口狂吠。如果是鄰居這等熟人,鏡子自然也是叫個不停,可惜除了我們之外,鄰居沒人分辨出來鏡子叫聲的差別。有鏡子的好處是我們是巷內僅剩屈指可數沒裝鐵窗的人家,而且從鏡子來之後這幾年,附近鄰居沒有遭過小偷;壞就壞在包括主人在內的夜貓子很多,不管深夜幾點,鏡子都照吠不誤。老街坊的臉色,讓婆婆每隔一陣子就問我能不能把牠送走;此外還有卒仔不敢站出來明講,暗地裡打電話叫環保局來取締,或是朝我們家丟石頭磚塊洩憤。殊不知這些舉動當然會更讓鏡子叫個沒完。
有一天傍晚樓下鄰居太太回家正在開門,聽到鏡子吠叫,沒好氣地大聲說:「叫什麼叫!一天到晚叫個沒完是怎樣!」那時我正好站在樓梯間收拾東西,馬上朝樓下不客氣地回了她說:「因為狗不會講話才用叫的,會講話就跟你好好講,不是嗎?」她沒想到被我撞著這種場面,當下趕緊閉嘴躲進家門。其實我自己也打狗罵狗,和受不了牠鬼叫的時候,不能老是怪鄰居。總是會有世界被搞得一團糟並且碰上主人心情不好的時候,鏡子會縮到牆角去藏著頭不看我,等我不揍牠開始收拾,牠就馬上搖著尾巴過來挨著我,兩隻耳朵往下九十度再朝後擺,模樣簡直像隻無辜的綿羊。


不過誰都不准送走我的鏡子。
還有,台北市環保局來開罰單的人所作的「切除聲帶」的建議也不能被接受──如果有人講話太大聲,難道我們也可以要求他去割聲帶?


我知道自己是個失格的主人,想要從鏡子身上獲得的安全感遠遠多於我能給他的。去海邊玩水、去公園跑步、騎摩托車兜風、在草地上玩接球這些事雖然都有做,但是好像離不夠都還很遙遠那樣的寥寥可數。然而卻有太多無眠的夜晚,眼淚流乾的我席地坐在陽台上,奇異的是在那種時刻我僅剩的感覺是腳邊的鏡子傳過來的溫度。


去年這個時候,我忙著準備出國的事情。鏡子吐了好幾天了,但是沒有拉肚子。不過從被我揀回來那時候開始,他就常常三天兩頭早晨起來像這樣嘔黃水;先前帶去檢查過,醫生也沒檢查出個所以然,只能推測他是不是無聊去吃了陽台上的薄荷或是迷迭香。之後我去彰化,打的主意是出國前要多看看台灣的風景再出國門;沒想到兩天後要回家的那天下午,聽到公公在電話裡說鏡子夜裡死了。


對於死亡的不真實感,一度讓我非常困惑。但是很快的我就得離家到南半球,我安慰自己說鏡子真的很貼心,不然這一去數年,怕我擔心掛念。離家遠了,又窮於應付功課,在南半球的確很少想起鏡子。不過這些天回家,每次從房裡走到客廳,視線就會自動地掃到客廳紗窗的角落,那句「鏡子,沒事」有好幾次都差點脫口而出。


那個當下總是最教人難以忍受,因為我清楚的明白自己擁有過什麼,但卻永遠失去了的那種感覺。


如果心是一面鏡子,我的這面當然也跟著碎了。

12.04.2007

20071204, Max 27℃, Shower at night

南方的耶誕節



其實早在十一月中的時候,Queen Street Mall 上就開始出現過節的布置了。當時那些掛在電線桿上、用玻璃片和鋼絲搭出來的大雪片和天使們,在天氣反常地還不太熱而且還晴雨不定的Brisbane,好像在電影開演前一小時買了票等著入場的觀眾一樣,看起來有點寂寥。

後來,空氣就變了。一進入十二月,矗立在 Casino 前的耶誕樹已經正式點燈。有著一點紅燈的糜鹿頭子魯道夫領著手下拉著上有胖老頭和禮物的雪橇環繞在樹下,天一暗也點得亮晃晃。糜鹿車隊的前頭是一座紅色的澳洲平信郵筒,上頭寫著專收要寄給耶誕老人的信──怪怪隆地咚,胖老頭不就坐在雪橇上嗎?本尊在後頭不能收,得扔到郵筒地等他老人家自己用胖胖手挖出來嗎?這幾年澳貓脾氣愈顯古怪,凡事不吹毛就求疵。放個郵筒的噱頭很好啦,但幹嘛不做到最好?

夜裡的Queen Street Mall 跟白天比起來就真的面目全非了哦。雪花和天使的鋼架因夜色褪去,彷彿真的一般輕飄飄地浮在夜空中;街道中央和兩旁的商家也在騎樓和廊下裝設雷射彩燈,把雪片的投影搖來晃去的到處照。過節的氣氛真的變濃了,畢竟是過年呢!空氣彷彿變得更加輕盈浮動起來。

除了耶誕樹,Queen Street Mall 入口處的 Myer 百貨公司,也應景地推出過節櫥窗裝飾,主題叫 Uno's Garden。為什麼要以此為主題,澳貓沒有深究,但裡頭以近似童話故事般的人物造型去創造出好比青蛙般的蜜蜂等等怪異的生物,就更別提這一排好像千手觀音般、不斷地前前後後上上下下動來動去的羚羊(?)──到底跟耶誕節有什麼關係啊?著實讓貓困惑了好一下。


幸好最後看到 Myer 在轉角櫥窗裝飾了瑪利亞和小耶穌,在南半球的夏天過生日,耶穌非常入境隨俗地脫得赤條條的,後腦勺的光環和玻璃櫥窗上映著對街維多利亞式建築的立面,才讓貓覺得有點熟悉和安心。

不過這感覺也沒能撐多久,雖然這兩天 Brisbane 還是晴雨不定啦,本地的澳客們對這天還不熱也覺得詫異。我去拍照的那天,傍晚簌簌簌地下起密密的細雨來,但是興高采烈等在耶誕樹下和 Myer 櫥窗前拍照的人潮可沒少過。但到底是夏天了嘛!管它是 19℃ 還是 29℃,照樣穿著背心短褲、足蹬夾腳拖出門。跟滿街清涼打扮的人們比較起來,掛在路燈上多揹著一付羽翼的天使,一定是全 Brisbane 穿最多最厚的啦!

10.21.2007

20071021, Max 23°

春天花,正清香

台南小歌女前幾年前寫了一篇文章講她的日語課老師。不過當時那篇讓我忍不住淚灑電腦鍵盤的文章 並沒有在任何地方發表,甚至是她自己的部落格;一直到數年後,貓獨自越過赤道碰撞南方異文化,這個故事每每會在忍著淚水的孤單時刻浮現在腦海。扭不過被貓苦苦糾纏,小歌女終於重寫這篇文章並慷慨地答應讓貓張貼在部落格上;能夠透過別人的故事與文字分享愛與勇氣,貓認為,這是幸福和堅強的起點。


(這是應一位朋友的要求而重寫的文章)

千金的媽媽去世了。去年一起上日文課的博士班學長特地打電話告訴我。雖然我只有修過千金的一科日文,比起她其他感情深厚的學生,根本不算什麼,但是我還是打算出席這場告別式。

千金是我給研究所必修日文課的教授所取的外號。爸爸是醫生,千金留日多年,一回國,千金爸爸就以「書太多沒地方放」為理由,蓋了一棟透天厝給女兒。有回去千金家上課時,聽到這個典故,除了說不出來話之外,真的也無話可說。

千金在系上的風評有點可怕。比起嚴格,更多了一點怪怪的雜音。不過某個假日的早晨,我在台灣文學館前,看見千金推著都坐在輪椅上的父母親散步,當下我就覺得,所有的流言應該是不長進的學生所散發出來的。

我所讀的是在職班,與一般生不同的是,可以從英文及日文中擇一必修,學校則隔年輪開課程。我因為打定主意要修日文,因此當第一年同班同學都去上英文時,我等到二年級才上。日文開課第一天,千金就要求,要上這堂課的人,必須要有學過一年日文的資歷才可以選讀。我明明是暑假才從五十音開始學起,竟然騙千金我有學過,當然時間說的很模糊。不過下週上課時就傻眼了,原本要一起上的學弟妹都打退堂鼓,只有我跟一位博士班的學長。因為學長白天要兼課,所以只能晚上上課。依照學校的規定,碩士班必須要三人以上才開課,但博士班只要有一人,就開得成。於是驚險中,我們的日文課就在晚上開始了。

不過上了數週,過了加退選的時間後,學校突然通知,因為白天一般生的日文課不必交學分費,但晚上在職班學生得交,因此博士生不得在晚上選課。這堂課只剩我一人選,所以開不成。我有想要撞牆的衝動。不過千金比我更生氣,她說,國立大學怎麼可以搞得像學店?因此,她堅持為了我們兩人的受教權,繼續上課。我覺得她像俠女。於是,事情就變成,博士生選白天的課,但實際是上晚上的課,然後學校收我的學分費,也承認我的學分,但不承認千金上課的事實,不給千金鐘點費。

我當然是心存感激。除了千金每週花晚上三個小時來上課外,更感激的是千金得聽我們彆腳的日文朗讀跟翻譯。而我那時為了趕上進度,即使在三十五元咖啡店看到有人讀日文,就撲過去問問題。那一年簡直上到暈眩想吐。

每週三小時的日文課,除了照進度翻譯文章以外,千金也會跟我們分享她的社區工作經驗。千金所帶的一個文史工作室進駐一個傳統社區,每天勤於寫社區日誌。因為偶爾會遇上社區居民亂停車,不守規矩的討厭事情,她常在課堂說她自己是醫生的女兒,是知識分子、中產階級,跟那些人根本是不同階級,氣憤到不想與他們為伍。不過,我知道千金常常一大早就在社區內掃地,細心的留下社區內老人的生命紀錄,連續好幾年製作以社區長者為主角的月曆,跟社區內的人邀稿,而前置作業常常是千金非常謙卑的去拜託這些人。

千金媽媽告別式的那天,她的眾多學生都自動的一大早就出門,要到會場幫忙。不過車子開到半路,我打電話問姐姐,「我可不可以上點口紅?」因為我的唇色是完全無顏色,但是參加告別式塗口紅好像不太對。姐姐也認為不應該塗。但又覺得素著一張臉,看起來保證比家屬還慘。果然到了會場,光是站在那裡,就有善良的學長姐們來問我「你臉色不太好,要休息一下嗎?」「你還好吧?」「你坐著就好,反正工作都分配好了」。我則是忙著解釋我其實並沒有那麼悲傷之類愈解釋愈不知所云的話。

告別式開始了。身為長女,千金帶領著妹妹及家屬跟著葬儀社的司儀宣說,行禮如儀。司儀的聲音抑揚頓挫,偶爾還帶點哭調。我雖然坐在最後面,但好像可以感覺到千金的叛逆,而且是快要發作的不悅。

果然在儀式快結束前,千金把麥克風拿過來。她說,她不喜歡這些儀式,「我是我媽媽的女兒,所以我要用我的方法來送她離開。」

於是千金說,「我媽媽很喜歡這首歌,當她臨終前在救護車上時,我就是握著她的手,一面唱著這首歌,所以我現在也要用這首歌送她離開」。年過半百的千金,就在告別式會場上,當著來參加的眾人,有她的大學同事,有她教過的學生,有她妹妹醫界的友人以及長輩們,就這樣清唱起來:

春天花,正清香
雙人相招來遊港
有話想欲對你講
嘸知通也不嘸通
………………

淚水失態的滑過我蒼白的臉。千金還是站在那裡,一派無畏。山嶺之巔,即使再過五十年,一樣的春天,一樣的花朵,也一樣會清香動人吧。我想。